金城武與小白鯨...峽??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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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議題】金城武與小白鯨(原文出處)

文字：詹嘉慧（黑潮海洋文教基金會董事、解說員）

攝影：陳皇儒


偷偷跟你們說一件事，上周我中了連摃三期的大樂透頭獎。更精彩的還在後頭，我用了其中的3億元，把金城武「買」回家！


金城武的迷人丰采不需我多言，「買」他回來除了是滿足我一親芳澤的夢想之外，我也不忘社會教育的重責大任。我將他安置在「人類文化館」中，並模擬他家建造了一間超級豪宅，餐餐準備精緻美食。你說他這樣很可憐喔？不會不會，外面的世界太險惡，演藝生涯又不一定保証長紅，他在我這兒住習慣了，以後哪還會想出去啊？況且，為了不使他的頭腦變鈍、肢體變遲緩，且為了達到社會教育的目的，我竭力發揮我的人類學專長，精心設計了「金城武教室」，讓大眾依使用者付費的原則入場，從課堂中瞭解及學習到中日文化如何在他的表演藝術上迸出火花；並藉由眼部動作的設計，引導大家觀察跨族群的體質遺傳如何造就他一雙迷人的電眼。不瞞各位，這幾天下來，一些影友會及人權組織的成員屢屢對「金城武教室」提出抗議，但是，各位要曉得，如果金城武在這個「人類文化館」中的展示可以提昇社會大眾的文化素養，那麼他的犧牲也算是值得了。


以上這件事你們一定不會相信，沒關係，我也不相信，因為那只不過是一場荒誕的夢境罷了，在我知道4隻小白鯨還是於2月17日抵達台灣之後的某天夜晚。從小到大，我一直很難理解的是，為什麼人類有權利把野生動物關起來，然後以教育之名，行滿足私欲之實？如果，我沒有權利把金城武關起來展示，那麼人類就有權利這樣對待動物嗎？


即便反對的聲浪不斷，爭議也未弭平，海生館仍是再度引進了4隻小白鯨。在此要特別聲明的是，對於鯨豚保育的倡議，並非是因為牠們長得特別可愛討喜；而是作為海洋生物鍊中最高消費者的鯨豚，具有生態平衡的重要指標性意義。我並非生態保育的基本教義派，反對所有傷害生物的行徑；相反的，我認同人類為了維持生命，可以依循自然法則食用其他生物。然而，若與維持生命無關、僅僅是為了娛樂而侵害其他生物，那麼便是讓人無法苟同的了。所有的生命價值及其自主性，都應受到尊重。


在前一陣子關於是否該引進小白鯨的論戰中，海生館所訴求的教育功能及「執行國人看到鯨豚展示之需求的期望」，實在有可議之處。如果，海生館真的有對民眾進行海洋生態環境教育的意圖，而也確實達到成效，那麼大部分的民眾便會瞭解到尊重生命，就是讓牠留在棲地，而非變相鼓勵獵捕的行徑。如果，民眾到海生館觀看小白鯨「上課」的結果，是對海洋生態保育有更進步的想法，反省「人與環境」及「人與生物」的共存關係，那麼，既存在館內的小白鯨的「犧牲」或許是有價值的 (但此種觀點仍是以人為出發點)；然而，若民眾在「上課」後只是希望看到更多海洋生物圈養在人工環境中，表演更多討喜的動作，館方也不具反省能力地以「執行及滿足民眾需求」作為正當性的理由，試問，這樣的「教育」意義在哪裡？


民眾的想法與欲求不見得是全然正確，若是一味迎合滿足人們對動物作娛樂式觀賞的想望，而無試圖培養民眾多元思辯的能力，那麼，就請海生館別再強調其存在價值之一是「教育」！那麼，就請大方承認，海生館其實也只是單純作為一種消費的場所罷了。


我並非全盤否定海生館的教育功能，然而，教育的方式及媒介豈是僅有活體展示這一種？方館長在回覆「國際鯨魚和海豚保育協會」的抗議信中，也提到虛擬實境是可以嘗試的手法。在科技及媒體都進步神速的當代，主事者應有責任想像及發展其它的替代性方案。


在黑潮擔任解說員已近五年，每次帶領遊客搭乘賞鯨船出海時，我總是告訴大家：鯨豚是大海的主人，我們只是來拜訪的客人。主人有權利決定要不要露面，要不要與我們親近。我們找尋，但不追逐，不驅趕；做為客人的我們，必得尊重鯨豚的主體性。在海上與鯨豚的不期而遇，以及基於平等原則下展開的短暫交會和情誼，往往更令人悸動而難以忘懷。若你也曾在寬闊的海面上看過鯨豚活靈生動的躍游姿態，便能輕易感受到，海洋，才是牠真正應歸屬的家。